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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阿松（第7页）

他想不明白，这种情绪是第二次出现了。

很多年前桑黛死去，归墟嚎哭，四界阴霾，当时的他也觉得茫然。

如今这股茫然比过去更加浓烈。

游隼陪他待了一整晚，他依旧没想明白。

翌日，晨光熹微，硕大的朝阳从山头缓缓升起，融化了森寒的冰雪。

四苦行走在熟悉的密林中，雪面上还有他昨日留下的脚印，一切都和昨日一样。

他拎着一袋甘蔗糖，想去和那小鬼和她的家人聊聊天，或许便能想清楚自己到底为何会觉得迷茫了，他怎么会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呢？

可透过篱笆，他看到的是被鲜血染红的雪，女子倒在门口，一剑穿心而过。

男子疯魔大笑，一头撞在了门上，身体顺着门框缓缓下滑。

而那紫衣的小娃娃躺在院里。

眼睛还未闭上，脖颈被砍断了一半，嗬嗬吐气，目光早已眩晕。

四苦在那一刻觉得像是在做梦，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，又或者还没睡醒。

他顿了会儿，慢慢走了过去，站在那孩子身边，垂眸看她。

她快死了，生机迅速流失，只剩下自己母亲倾尽全力留下的一点灵力吊命。

她其实看不见面前有个人，她只剩下一口气了，根本救不活的。

一个凡人孩子，太过脆弱了。

四苦蹲下身，她的血管在此刻忽然崩裂，一股滚烫的血溅在了他的脸上。

被面具挡住，但却落进了眼睛里。

眼前一片猩红。

她死了。

游隼站在他身边，这只鸟第一次声音沉重：“她的父亲被四苦之毒吞噬了人性，她和她的母亲死在他父亲手里。”

啊，原来是因为他死的啊。

只要是修士，体内都带了四苦之毒，发疯是迟早的事情。

那些人都是因为他带给归墟的四苦之毒死去的。

今日艳阳高照，那光亮落在院里，照着的是一个已死的人。

他埋了他们一家三口，在糖袋子里挑了好久，往她的手里塞了颗最大的甘蔗糖。

三座坟墓并排，最右边的坟墓太小了，茂密的松林遮挡了日光，也遮盖了这一家三口的坟冢。

他坐在三座坟前，面无表情一颗一颗嚼碎了那袋糖，这糖简直甜到发齁。

游隼问：“你在难过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你为何要埋了他们？”

“不为何，看着烦。”

“可你哭了。”

四苦噤声。

他垂眸看了眼面前的地面，一小片水汪已经将冰雪融化。

最后一个甘蔗糖被他嚼碎，生生吞咽了下去，碎片划过喉管，实在是磨得疼。

他站起身，逃也似地离开了那片密林。

他想找的答案，没有人可以给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