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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阿松（第6页）

她拧起眉头：“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啊，你都这般大了。”

可他就是没有名字。

四苦不欲多言，挥开她的手便要离开。

小鬼一溜烟，一瘸一拐来到他身前。

身上的紫色裙衫破破烂烂脏污泥泞，她很狼狈，但是还记得将自己的手擦干净。

她递出了一颗剔透干净的甘蔗糖。

“我娘给我买的，我最喜欢吃甘蔗糖了，身上就剩下一颗了，哥哥你拿走吧。”

四苦双手环胸：“你确定给我？”

小鬼坚定点头：“给你！”

他看见了她眼底的不舍，当时存了故意的心，拿过糖便吞了下去，嘎嘣嘎嘣嚼碎，甜腻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，四苦颇为恶趣味盯着那孩子，以为她会哭。

他以为这孩子不过虚伪地给了他一颗糖，估计以为他会礼貌拒绝，毕竟大人从不抢孩子的东西。

但她没有。

小脸上迅速绽开笑，黑眸星光点点，她脆生生问他：“哥哥，甘蔗糖好吃吗？”

他自以为了解人的本性，这些年见到的人或贪婪或愚昧，或虚伪或恶毒，但是却第一次接触她这种孩子。

她竟然没哭。

她是真的要给他这颗糖。

嘴里的糖变了味，酸得他牙疼。

四苦不想理她，虚空中的游隼好像在嘲讽他：

你看，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
四苦要离开，但是那孩子却又拦住她。

“小鬼，你想死吗？”

“你没有名字的话，我给你取个吧。”

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落下。

四苦不屑：“你一个小孩还会取名？莫不是要给我取你家阿猫阿狗的名字吧。”

他当时真的起了杀意，是有些恼了。

一而再再而三在一个孩子身上犯晕，做的事情完全不像他了。

可那孩子却横开双臂拦住他，气呼呼回怼道：“不要瞧不起人，我也会读书的！”

起码识的字比四苦多，四苦大字不识几个。

小娃娃指着远处的松木，稚声稚气说道：“这里是我家种的松林，我爹说松木四季常青，有顽强的生命力，在大雪的时候也能坚韧生长。”

“那你就叫，阿松吧。”

四苦有了名字。

一个有些简单，但是又很有生命力的名字。

当晚，四苦坐在山头，脚下便是悬崖峭壁，他望着远处的城池，幽幽烛光朦胧绰约。

四界混战，妖界和仙界打得不可开交，灵脉越来越少，魔界和冥界也被迫加入混战抢夺灵脉。

这个世界迟早是要灭亡的，连带着四苦自己也要与这世间一同陨灭。

他坐在山头一整晚，曾经觉得什么都无所谓，生也好，死也罢，反正他也不是个人，他死不死活不活无所谓。

可现在，他有了名字，他变成了人，有了人的身份。

那他还能没心没肺做天道用来屠戮世间的四苦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