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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（第2页）

孟脩祎沉声道：&ldo;眼下情况还不明朗，朕不愿寒了诸卿的心，也不愿枉杀一个好人，便将海定下狱，关入大理寺大牢，待事情明朗，再做判决。&rdo;

&ldo;陛下！&rdo;大臣们再度叩首。

孟脩祎冷笑：&ldo;如此急不可耐？淮安君就在江南，真相不久便可大白，难不成这点时日诸卿都等不得？&rdo;

这已是动怒的迹象，诸臣皆都下跪，口呼：&ldo;陛下息怒。&rdo;

孟脩祎转开视线，望向裴伯安。

裴伯安一甩衣袖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，适当地退了一步：&ldo;便依陛下所言。&rdo;

此番对抗，皇帝尽显劣势。自陈述完便一直静默不言的海定此时忍着背上的剧痛，叩首道：&ldo;臣今日上殿，便不求全身而退。只为实情上达天听，为江南百姓求一个公道。人固有一死，臣之命有何惜？为贼所取又有何惧？到了地下，臣仍是大晋的臣子，百姓的父母官！臣一生无愧天地，无愧百姓。若那有一日到来，臣恳请陛下将臣骸骨葬在江南的土地上，臣此生无憾！&rdo;

他说的是遗言，句句都是忠肝义胆。殿上已有大臣低头拭泪。

孟脩祎面无表情，亦未答一语，一挥手，便有侍卫上前扣住海定的肩膀，将他拖出殿去。

海定一丝不惧，高声斥骂：&ldo;陷黎民于死地者，天必诛之！裴伯安，你必死无全尸，为万民唾骂！&rdo;

那恨不得从裴伯安身上要下一块肉来的愤怒久久徘徊在殿上，让助纣为虐之人皆都毛骨悚然。

殿上气氛沉重得很，众臣都怕适才海定点燃的那把火烧到自己身上。孟脩祎却倏然一笑，望向裴伯安道：&ldo;裴卿无需不安，清白之人，朕自还他公道，必不让卿受委屈。往日做什么，接下去仍是做什么，无需顾忌。&rdo;

裴伯安微微一笑，躬身行礼：&ldo;谢陛下。&rdo;

孟脩祎定定地看了看他修长儒雅的身形，一拍御案，道：&ldo;退朝！&rdo;

一回到未央殿，孟脩祎便一声不吭地坐在坐榻上。她气得肝疼！

周围的宫人大气不敢吭一声，还是麦荣恩大着胆子，端了盅参汤上前，小心翼翼地道：&ldo;陛下，保重身子要紧。&rdo;

&ldo;哼！&rdo;孟脩祎一下子坐了起来，接过参汤便一口气喝尽了，高声道：&ldo;宣中书舍人闵迟南，大理寺卿任旭来！&rdo;

麦荣恩心底松了口气，低着脑袋便退下传话。

宫内外不多时便知道皇帝宣见了大理寺卿，照此看来，应当是陛下要保海定。

裴伯安听说，哂然一笑。大理寺卿从宫中出来，便听底下呈报，海定在狱中&ldo;畏罪自杀&rdo;。大理寺卿顿时一身冷汗，早朝他也是在场的，自然知道这任旭的重要，猛然听闻死讯，简直天旋地转，几欲晕眩过去。

身旁的僚属见情况不对，忙扶了他一把，大理寺卿这才定了定神，道：&ldo;快带我去看。&rdo;

海定死在大狱，投缳而死，所用的绳索，乃是被褥撕裂衔接而成。大理寺卿擅断案，一面忙令仵作检查，一面带着人勘察现场。

他四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又一遍，生怕错过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，之后又令心腹维持现场。待仵作向他禀了：&ldo;除脖子上勒痕，再无其他伤口，且脖子上的伤痕只有一条，可排除被人勒死后再悬挂梁上。死者的确是上吊致死。&rdo;

大理寺卿沉思许久，再度入宫。

☆、第四十二章

海宁县县令击登闻鼓，告当朝宰首炸堤放洪之事不过数日便传遍了京都。海定最后说的那番话也传了出去，被人绘声绘色地在茶楼中一遍遍讲起，那忠义之士的高大形象，跃然于眼前。

&ldo;是个忠臣，为百姓不远千里上京。&rdo;茶楼有人道，&ldo;海大人上殿之时，被打得体无完肤，纵使如此，也不曾弯曲了脊梁。&rdo;

百姓的思维淳朴的很，将生死置之度外，只为给百姓讨个公道，不是忠臣是什么？众人皆叹息。有一老者便道：&ldo;海大人是何方人士？哪一年的进士？同科同乡应当施以援手才是。&rdo;这人有点见识，为官之人，大多有师门好友，同乡的官员也会相助施以援手。

言语一出，便引来众人纷纷附和。

有知情者便摇了摇头，声音沉重而悲痛：&ldo;来不及了，海大人当日便遭受毒手，死在狱中了。&rdo;

忠心耿耿的好官落得如此凄凉下场，众人皆是满腔沉痛。

&ldo;当日海公便言，为这jian佞当道的朝廷而来，果然，甫一下狱，便遭人杀害。他早知此行凶多吉少，却仍是来了。&rdo;穿着深衣的学子愤然道：&ldo;知其不可为而为之，此为大节！我辈中人当以为榜样。望诸位与我同行，咱们去祭拜海公，不能让忠臣的英灵孤身上路！&rdo;

此倡议一出，百姓皆都响应，随着那学子，沿途买了香烛，往大理寺外祭拜海定。

自此，海定不屈的事迹很快便传遍京城内外，有识之士高呼&ldo;天日昭昭&rdo;，为海定发声。

如此声势浩大，暮笙自然也听闻了。海定固可敬，但要在这短短数日间便造成眼前这声势，要说无人在背后操纵，她是绝不相信的。